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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转发给我一段陈鲁豫的访谈，其中她说：
“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独立和自由。人生是很公平的，如果我要独立和自由，那我就需要付出和承受一些什么。”
这让我想到，前几天听到一个人被问如何理解自由，他的回答很简单：“自由就是能够做出选择，并且为自己的选择负责。”
前半句常被提起，后半句却常被忽视。但年纪越大，越能体会：真正重要的，其实是后半句。
我认为这个解释无论放在个人层面，还是国家与社会层面，都是成立的。这也让我联想到一个常被讨论的问题：为什么在一些专制统治下，民众会出现拥护独裁者的倾向？一个可能的原因是，人们早已不习惯自由，习惯了被统治、被安排。自由意味着更大的选择权，也意味着独立，而独立，必然伴随着不确定性。
《出 埃及记》提供了一个很典型的例子。以色列人被摩西带离埃及的管辖，告别奴隶身份，本该是欢天喜地的事，但身处旷野的艰苦与未知中，他们开始怨声载道：
“难道在埃及没有坟地，你把我们带来死在旷野吗？你为什么这样待我们，将我们从埃及领出来呢？我们在埃及岂没有对你说过，不要搅扰我们，容我们服侍埃及人吗？因为服侍埃及人比死在旷野还好。”
作为旁观者，很容易对他们怒其不争，觉得这种反应荒谬至极。但其实，我们并不胜于他们。若细想便会发现：面对旷野的危险与不确定，他们选择的并非奴役本身，而是确定性。他们虽然身体离开了埃及，但精神上却尚未独立——此刻，他们还没有勇气承当自由背后的责任。
在那个访谈片段中，鲁豫还说了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：
“每当我特别绝望，觉得又走错了一步棋，我也知道这是活该，因为这是我要的。原来没有人可以责怪，这种感觉是很爽的。”
“原来没有人可以责怪”，几乎正是以色列人在旷野状态的反面。
在我看来，这其实就是跳出受害者叙事的表现。受害者视角在一开始往往是舒适的，因为痛苦总可以归因于他者：愤怒有所指，幽怨有所寄。但这种舒适，往往以放弃主动性为代价。
当我们接受“背后空无一人”，既无人可以倚靠，也无人可以责怪，起初会感到不适，但渐渐地，反而会生出一种清醒与力量，甚至发出同样的感叹：原来没有人可以责怪，这种感觉是很爽的。
意识到自由背面的责任，是成年后的清醒；真正挑起这份重量，则是成年后的担当。真正的自由，是在无人可责、无人可托的处境中，仍然迈出走向旷野的步伐。欲往应许之地，必先经旷野之行。因为自由不能被赠送，它需要被学习、被承担、被实践。
一个人如此，一个社会亦然。唯有走出这一步，才算迈向成熟，也才有持续成长的可能。
我鼓励自己，每天做出一个「进入责任」的选择，即使它很小，也是我更加自由的一个表现，与造我的那一位更加相似。
- Author:刘圈圈
- URL:https://www.christinejourney.com/article/freedom-through-wildernes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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